17.第17章

    林香莲在医院住了三天, 在医生再三确定林香莲的身体已经无碍后, 余彤才给林香莲办了出院手续, 打算下午坐班车回村里。

    临走前，林枫急匆匆赶过来。

    他是来看望林香莲的，顺便和余彤商量上学的事，告诉她自己已经将事情办成的好消息。

    林枫和谢文成是高中同学，两人同宿舍，性格最投，关系最铁。谢文成家里很有背景，他家一家子都是大人物, 爷爷是将/军，父亲在政/府做大官, 不过林枫也没仗着和谢文成关系好就走后门, 他和谢文成一直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我已经帮你找好人了, 人家说了，得考一次试看看你的本事, 你回去准备准备，别给你哥我丢人。”事情办得不错，林枫兴致很高，说别丢人之类的话基本上就是开玩笑。

    听到事情办成了, 余彤心中一喜, 连忙点头, 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 “我一定好好复习！绝对不让你丢人！我要是考不上, 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林枫一听就乐了，他拍了下余彤的头：“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这话跟我说就算了，出去可不准乱说。”

    余彤笑嘻嘻的叫了声“哥”，声音甜糯：“还是你对我好。”

    看着妹妹欢喜的样子，林枫也高兴，先前他知道小姑和余彤在老余家过得不好的时候还怕余彤心里有阴影呢。现在看到余彤还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他就放心多了。

    余彤选择上学，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虽然这年头中专生就给分配工作，还有可能分去做干部，但余彤知道，从长远来看还是大学本科的学历更有用。她之前听长辈们说过，他们中专毕业后还要想法设法继续往上考呢，又是成人高考又是资格证的，倒不如一步就位。

    等回家她就和林香莲商量离开老余家的事，可以去老林家，也可以等余彤上学后，让林香莲到县城厂子里做个轻快活，当然，给林香莲找工作这事还需要钱，好在余彤已经打听到黑市的地点，等以后再来县城，就可以偷偷卖东西了！

    回家的路上余彤还在开心着，幻想着摆脱老余家后的美好生活，然而一进家门，余彤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秀和余乐乐都在家，可是她们死气沉沉的，也不吭声，好像被剥夺了说话功能似的。不过虽然没开口，余乐乐看见余彤后却是丝毫没给她好脸色，狠狠剜了她一眼。

    周小凤见状皱了皱眉，这几天她和余彤母女相处的很好，心早就往她们这偏了，现在一看李秀母女都不太友好，立刻挡在余彤身前，催促两人快进屋。

    进了屋，周小凤将留在柴房休息的余琳叫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余琳瞥了一眼余彤，开始还不愿说，在周小凤再三追问下，才不情不愿道：“你们走之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村子里都传开了，妈，咱们老余家可丢死人了，都在背后戳咱脊梁骨呢。”

    看得出来，余琳对母亲维护余彤母女很不满。

    也难怪，余琳的利益和余乐乐息息相关，现在她也被迫去柴房住了，她哪能高兴？

    周小凤却看不懂这些，她责怪道：“琳琳，你本来就是应该和我们一起住的，都和乐乐住了那么久大房间了，还有啥不知足的？当时就是你爸撺掇着你，不然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好，也方便照顾你。”

    余琳撇撇嘴，心里腹诽。

    好啥好呀，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和父母住在一起能方便？！

    一旁的余彤正在叠衣服，她一边叠一边听周小凤母女的对话，在听到老余家人被戳脊梁骨后，心里忍不住偷笑。真不是她心眼坏，实在是这帮亲戚太气人，现在他们的真面目被戳破了，余彤打心眼里开心。

    就是不想看他们舒服的过日子，咋的？

    ***

    晚上，在外干活的老余家人断断续续都回来了，李秀做好饭后，黑着脸扯嗓子喊：“喂，出来吃饭了，晚了就没了，吃不到饭可别说我虐待你！”

    这两天李秀不光要天天下地干活，村里人还都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她，李秀连偷偷懒都不敢，可憋屈死了。

    李秀的娘从小就教她不能受欺负，李秀学得很好，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委屈过。都怪余彤，这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能说会道了，还知道拉孙淑慧来当后台，偏偏她又说不过孙淑慧那张嘴……气！

    李秀憋着一肚子火，都朝空气使劲。

    她本以为余彤要等会才能出来，刚想好措辞打算继续嚷嚷，余彤便开门走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李秀，道：“大伯母，喊个吃饭而已，别冷嘲热讽的，我是懒得嘲讽你才不说话。不然就你那指望让女儿嫁进城好翻身的小心思，现在说出去得多少人笑话你？”

    可不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余乐乐好吃懒做，谁家娶了谁倒霉呢！

    李秀听了这话，气得头直晕，她扶住靠墙边放的大水缸，话都没能说利索：“你说啥，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说话间余彤已经走到长桌旁，今天的晚饭更简单，是煮地瓜和面糊糊，看来老余家已经连吃稀饭的能力都没有了。余彤收住话头，转而道，“我大舅妈留下来的粮食还有，我妈需要补充体力，不能吃这些，这两天我们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

    一听这话，李秀更生气。

    余彤母女俩去县城之后她去房间里摸过，本想着把粮食偷出来给闺女开几顿小灶，没想到她却啥都没翻出来，这个余彤到底把粮食都放哪了？！

    余彤却是懒得看李秀的黑脸色，她转而问余老太太：“奶奶，行吗？”

    余老太这些天大约也被折磨得不轻，她闲话实在是听怕了，一听是对林香莲身体有好处的事，立刻点头答应：“去吧，地窖里还有点新鲜蔬菜，炒个小菜给你妈吃。”

    大约是没料到余老太现在这么好说话，余彤眼眸里多了丝笑意，她弯弯唇，道谢：“谢谢奶奶。”

    其他人听见这对话，只敢在心里嫉妒，却都不敢提出异议。

    林香莲这些年过得啥日子他们都知道，现在只能说是李秀作过头了，报应来了，林香莲的好日子也来了，他们能说啥？

    只不过……他们也想吃炒菜啊！

    余彤取了蔬菜后，去厨房用大铁锅蒸了米饭，又炒了两个小青菜。她将青菜分成两份，一份端到了长桌上分给其他人吃，一份端回了屋。

    余长治几个男人原本还因为这事生气，一看余彤端了炒菜和米饭来立刻眉开眼笑，也顾不得生气了。

    余彤道：“这份是给你们的，我和我妈不能吃独食。”

    米饭是刚蒸熟的，香味浓郁，李秀刚闻了个味儿，肚子里馋虫就开始暗自活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她还努力忍着，板着脸道：“余彤，你奶让你炒菜是好意，你咋能做这么多米饭？”

    每个人一大碗米饭，得用多少米？

    余彤似笑非笑：“大伯母放心，这些米都是大舅妈给我的，没用你家的米。另外米不太够了，不一定能分多少碗，还是先分给男人和小孩吃吧。”

    余彤一边说着一边往男人和孩子面前放米饭，没再看李秀脸色。

    虽然她和李秀说米是孙淑慧给的，其实不然，这米是她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超市里有卖成袋的米和面的，库存还不少。她怕她天天给林香莲开小灶，村里人迟早得说她们的不是，于是就做个“好人”，顺便收买人心。

    虽然余彤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的，但林香莲毕竟还是这个年代的人，恐怕不愿意被戳脊梁骨。

    轮到余乐乐时，余彤故意停了一下，慢吞吞道：“乐乐姐，你还吃吗？”

    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抱着米饭愉悦的吃起来，吃得这个香，余乐乐急得不行。她原本想低调点，不开口，假装啥事都没发生过，把米饭接过来就是了，偏偏余彤还要故意问她。

    余乐乐余光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米饭，心里纠结得不行。

    到底吃不吃呢，吃了丢面子，不吃……她可好久没吃过蒸米饭了，家里为了省钱天天吃稀饭，她都快吃土了！

    在食物面前，余乐乐选择埋下头，咬牙道：“吃！”

    余彤轻笑一声，将米饭放在余乐乐跟前，半讽刺道：“哦，吃啊，乐乐姐少做几件新衣服，以后保准能吃得不错。”

    听到这话，余乐乐脸都要臊没了，可她一看香喷喷的大米饭，便将丢人的情绪往下压了压。

    这可是蒸米饭诶！

    一旁李秀一听到余乐乐的答案，立刻有了被背叛的感觉，她恨铁不成钢地想，余乐乐真是没用，这点诱惑都抵抗不了，以后还怎么成大器？！

    不过这米饭她要不要吃呢？

    是选面子还是选填饱肚子里的馋虫？

    李秀纠结了大半天，等她回过神看向桌面时，却发现余彤已经发完米饭，转身要回屋了。

    李秀看了看其他人眼前的米饭，再看看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碗，立刻急了：“我咋没有？！”

    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老余家其余几人有了米饭，都懒得再理李秀的大呼小叫。还好意思吵吵呢，她为啥没有米饭她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问！

    就连余长治都不满地看了媳妇一眼，然后低头安安静静地吃米饭和炒菜了。

    余彤炒菜时放了不少油，菜格外香。

    这年头油是个难得的东西，多少人上赶着买肥肉就是为了那点油水呢，不过余彤有超市，里面有好几桶花生油，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李秀闻着菜香，饥肠辘辘，她无法控制地跳起来：“余彤，我问你话呢，为啥其他人都有，就我没有！”

    见李秀失态，余彤半边唇角微微上扬，她挑了下眉，整理好表情，才回头道：“呀，大伯母，真不巧，米饭做的不够多，轮到你的时候刚好没了啊。我也没料到少一份，就只能先分给干活多的了。”

    余彤说的有理，其余人纷纷赞同：“是啊，你又不干啥活，先吃点地瓜和糊糊吧，我们明天还得出大力呢。”

    见他们都向着余彤，李秀眼眶红了一圈，“你们、你们都欺负人是不？！我咋不干活了，我这几日天天下地！”有村民盯着，她连偷懒都不敢，胳膊都快累掉了！

    现在这帮人居然还说她不干活？！

    余长治微微蹙眉，觉得媳妇这样实在丢人，他将自己的米饭推过去，呵斥道：“喊啥喊，就你能，咱俩一起吃不就得了！”

    李秀依然不愿意，“你平时下地要出力，我咋能抢你的东西，余彤！我就问你，你为啥这么不公平，凭啥就不给我一个人！”

    这话余琳听了都忍不住勾唇笑了。

    李秀可真蠢，还问为啥，就因为她平时坏事做多了呗。

    不过这事和她没关系，余琳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米饭，丝毫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的意思。

    余彤一脸为难，好像她也不是故意这么分配似的，“米真不够了，我妈身体不好，我还得给她留点呢，我是怕大家吃这些吃不饱，才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的，大伯母你不能因为这事说我不公平啊。”

    这话连余长治听了都挑不出错来。

    现在光景不好，余长治深知今天的吃的米饭放在平时要吃多少顿，他觉得人家余彤已经很够意思了，本来这些米是孙淑慧给林香莲的，他们凭啥吃啊？现在能吃这么一大碗，一般人压根做不到！

    就冲这点，余长治都不能忍媳妇继续欺负余彤，他抬高声音：“大家累了一天了，都想早点吃完早点休息，你别给我再闹腾了。成天就数你能，家里有了你安生不了。”

    见丈夫也呵斥自己，李秀更委屈了，委屈的同时也有些生气。

    要知道，余长治平时可是很听她的话的，现在被这一碗米饭收买的，居然都开始向着余彤了？！

    那边李秀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这边余彤却是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脑袋：“哎呀，大伯母，要不你和乐乐姐一起吃吧，反正乐乐姐还小，吃不了这么多的。”

    李秀低头看向余乐乐。

    余乐乐立刻盖住自己的碗，“我都快吃完了！”

    说着，低头塞了几大口米饭，都快咽不下去了。

    李秀险些气过去。

    她就知道这个女儿她算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看她以后还对她好的！

    余彤看见这一幕，心中更爽。

    就知道余乐乐是个自私的人，平时光让李秀来挑拨林香莲和其他人的关系了，就不能她挑拨挑拨李秀一家的关系？呵呵。

    余彤耸耸肩：“既然乐乐姐不愿意，那我就没办反了，大家继续吃吧，我先回去照顾我妈了。对了，奶奶，我妈心脏和腰都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干重活，这两天我妈就先不下地了，在家帮着打扫打扫做做饭吧。”

    原本余老太还担心余彤回来后会吵着去外婆家，毕竟孙淑慧那天可是把话都放出来了，现在见余彤还想到干活的事，稍微放心了点。她点头：“做饭就算了，给这么一大家子人做饭也不轻松，以后你留下来做饭吧，其余人去队里干活，老二一家去自留地，这样分配正好。”

    余彤一听这话，眉都扬了起来。

    老太太的话听着像是分配工作，但实际的意思是，她和林香莲与李秀和余乐乐的身份完全对调，现在她和林香莲能在家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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